坐月子时，你会雇月嫂吗？你会让自己的亲妈来伺候月子，还是会让婆婆来伺候月子呢？
我做梦也没有想到，婆婆会把公公派来伺候我月子。
快临产时，婆婆打电话对我千叮咛万嘱咐，说千万别在当地雇月嫂，工资太高，她会从老家带一个过来，性价比高的很。
可当我从医院返回家，哪里有月嫂的影子，看到的却是门口站着的，一脸尴尬、低头傻乐的公公。
我妈先回过神，赶紧和公公打招呼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怎么亲家母没来呢？”
公公笑呵呵地说：“李峰他妈前两天不小心扭伤了腰，伤筋动骨一百天，医生让她好好休息。”
李峰眉头一皱：“我妈不是雇了月嫂吗？人呢？”
公公拍了拍胸脯：“楼下你沈姨就是金牌月嫂，我向她取了不少经，还加她为好友了。放心吧，什么月子餐啊，给宝宝做抚触啊，我都在行。”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，我妈更是嘴巴张成了O型。
且不说这月嫂都是女的，单是公公伺候月子，这事就太尴尬了吧？就差那点钱吗？
我无奈地看一眼我妈，脚步沉重地走进家门。
我妈把我和儿子安顿好后，拍着我的手安慰我：“没事，别上火，大不了我不回家了嘛。”
我急了：“那怎么行呢？我姥姥这次病得很重，万一……”
我妈忍不住戳我的头：“说什么呢，你姥姥命大着呢，再说，姥姥最疼你了，我在这里照顾你，她老人家不会生气的。”
李峰走了进来，一脸愁容向我妈讨饶：“妈，真是对不起，我妈她身体出了状况。我明天就去请个月嫂，请最好的，一定把小美和孩子照顾得妥妥的。”
我妈摆了摆手：“别请月嫂了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么称心如意的，我实在不放心，还是我留下吧。”
李峰喜出望外。
正说着，公公敲了敲门：“我可以进来看看孩子吗？”
看到大孙子，公公的脸上绽放成一朵花。
他胳膊一揽，就把孩子给抱了起来，惹来我一声惊呼。
李峰也吓了一跳：“爸，您轻点。”
公公豪爽大笑：“怕什么，你小时候我就是这么抱你的。”说完，在孩子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。
公公神经大条似地对我妈说：“亲家母，按我们老家的风俗，上船饺子下船面，今晚你就做手擀面吧。”
我妈尴尬地说好。
01
公公执意包揽月子餐。
他的理论一套套的，说月子餐并不仅仅包含小米粥和鸡蛋，其实产妇应该多方位汲取营养的。
我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，就放心把月子餐的任务交给了他。
然而，那能叫饭吗？水煮菠菜，水煮西红柿，无盐、无油星，我简直难以下咽。
让我崩溃的是，他主动请缨给孩子换尿布，可他大手一挥，孩子整个身子都要飞起。
我让李峰去和公公谈，这里确实不需要他，不如让他回老家。
不知道李峰怎么和公公谈的，很快，就听到公公扯着嗓门说：“我坚决不走，孩子姓李，是我的孙子，你丈母娘都坚守岗位，我就更不能临阵脱逃。没事，小美不是不喜欢我做的饭吗？那我可以刷碗，洗尿布！”
公公都说到这份上了，李峰哪里好意思再劝他？
可我一个头两个大，公公不是把碗摔碎了，就是洗不净尿布。
渐渐的，这些活也被我妈替代。
更关键的是，公公喜欢上我妈做的饭菜，说比婆婆做的饭好吃一百倍，每天变着花样点餐。
我妈倒成了他的厨子了。
我妈也不好意思拒绝，想着反正也要做饭，就尽量满足他。
几天后，公公更恣意了。
他下楼溜达时，发现楼下有个卖粮食散酒的小店，闻着那迷人的酒香，公公被婆婆压抑几年的酒虫突然就复活了，拎着五斤大桶就回来了。
公公每顿饭都会小酌二两，喝得红光满面后，就进我的房间看孩子。
把孩子的摇篮摇得像秋千。
那天，李峰加班不在家，公公肆无忌惮喝多了。
他非要把孩子抱到他的房间，说他是孩子的亲爷爷，有义务晚上照看孩子，让亲家母好好休息。
谁能放心呢？我就去抢孩子，一争间，孩子难受得哇哇大哭。我的心都要疼出来了。
我妈快速冲进卧室，帮我把孩子夺了回来，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公公推了出去。
我气得忍不住泪水横流，我给李峰打电话，我告诉李峰，坐月子的是我，不是你爸！我妈没有义务伺候你爸的月子！如果明天不把公公劝走，我就回娘家坐月子！
李峰火速赶回来时，公公已经打起了呼噜。
李峰向我保证，明天一定让公公回老家。
02
估计李峰已经向公公讲述了他昨天的精彩表现，公公这次没有任何反对。
都怪我妈多说了一句话：“亲家，我用不用给你准备点吃的，火车要七个小时呢。”
公公一听，立刻眉开眼笑地对我妈说：“亲家母，我最爱吃你炸的那个老板面鱼，你给我多做点，我带回去给李峰她妈也尝尝。”
老板面鱼的做法虽然简单，过程却繁琐。
把老板鱼洗了，切成小块，与发酵好的稀薄的面和在一起，放上香菜和姜末，一块块取了，进油锅里炸。
公公既然提了出来，我妈就不好意思拒绝。
她赶紧把孩子的尿布洗了，把我和孩子照顾好了，一头钻进厨房忙活。
我在房间里气得直叹气，我妈已经够累的了，公公竟然没有眼力见，累中添乱。
这期间我妈进来一趟，见我不高兴，还安慰了我一番：“傻丫头，妈又不累，再说你公公下午就回去了，咱总不能没有礼数吧？”
可谁会想到意外突然就发生了呢。
我突然听到咣当一声，接着是妈妈的尖叫声。我顾不上肚子上伤口依旧疼痛，冲出屋外。
厨房里，妈妈正躺在地上呻吟，炒锅也扣在地上。我惊慌着喊着：“妈！您怎么了？”
我妈厉声制止了我：“别进来，地上有花生油，小心滑倒！没事，妈刚才一个趔趄没站稳，摔倒的时候手又把炒锅带翻了，脚被油烫着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啊妈？”我已经急得哭了出来。
公公闻声已经站在厨房门口，他把我往一边一扒拉：“去，赶紧打120啊，我把你妈抱出来。”
我妈不好意思连连摆手，我忍不住吼了一句：“还不是为了做老板鱼才烫伤的，就让他抱！”
我看见公公瞬间涨红了脸。
李峰是和120一起赶到的。谁陪我妈去医院？
让公公和儿媳妇在家好像有些别扭，让公公陪亲家母去医院，好像也很尴尬。
最后是公公急了：“哎呀，都什么时候了，还讲究那些没用的干什么？我陪亲家母去医院，李峰你在家好好照顾小美娘俩。”
这个月子，简直是令人煎熬。
03
我商量，鉴于现在的特殊情况，必须雇个月嫂照顾我，再给我妈雇个护工。
我妈坚决不同意雇护工，说她烫伤的只是右脚和右腿，去卫生间可以单脚蹦，花那钱没有意义。
在电话里争执不下时，公公突然发话了：“亲家母那边，我过去照顾。其实就是跑跑腿、送个饭，帮忙看着打点滴，没什么难为情的。”
公公不好意思地说：“这事都怪我，如果不是我嘴馋，亲家母也不会被烫伤。你妈昨天还给我打电话，让我必须坚守到小美出月子，这是婆家人应该负的责任，我回去估计你妈也得把我轰回来。”
事到如今，也只好这样了。
我家离烫伤医院三站路，倒不远，公公每天往返三个来回送饭，最开始的几天，担心我妈岁数大，引发一些并发症，公公决定晚上也在医院陪护。
病房里有空病床，公公和护士打了招呼后，晚上就在那休息。
我一直以为，这一切公公都向婆婆报备了，是经过婆婆同意的。
直到婆婆突然从天而降，战争开始了。
那天大清早，突然有人敲门。谁也没有想到，婆婆突然驾到。
我在卧室里就听到了婆婆的大嗓门：“李峰，你给我说实话，你爸干什么去了？”
李峰反应倒快：“我爸没告诉您吗？”
“告诉我，我还用得着坐飞机赶过来？我和他视频，明显看到他在医院！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？你们都瞒着我！”
李峰苦笑了：“妈，你想哪里去了？我爸在照顾我丈母娘呢。”
李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诉说了一遍。
婆婆扭着腰肢走进房间看孩子，脸上笑意盈盈：“小美，你不知道妈在家里差点没急死，想我这大孙子呦。你好好坐月子，我一会儿就去医院照顾你妈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听了婆婆的话，我浑身就是不舒服。
想起她把公公派来伺候月子的事，我嗓子眼就噎了一口气。
不过想着她能主动提出照顾我妈，也解了我的后顾之忧，我还是心存感激的。
我让婆婆多休息，去医院不着急。
婆婆摆摆手说：“哪里能不着急呢？我这身体还能扛得住，亲家母可在医院受罪呢。”
婆婆说得多么明事理啊。
04
可没想到，两个小时后，公婆大吵着冲进家门。
婆婆一改往日的贤淑形象，尖刻着斥责公公：“李大海，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来，你还打算给她端屎端尿啊？”
公公气得辩解：“你无理取闹什么？这两天亲家母一直发烧，身体有些虚弱，我就扶她去了卫生间而已，你至于吗？”
婆婆开始小声地哭：“李大海，你都把她揽在怀里了，别以为我眼瞎。连护士都说你们是两口子！”
房间里，我听得真真切切。
婆婆竟然在吃我妈的醋！她竟然误会公公和我妈的关系。我快气炸了。
李峰也被她妈的脑回路气得不轻，忍不住指责：“妈，您不能来伺候月子倒罢了，还在这捕风捉影瞎闹腾，让小美听见了多不好。我丈母娘为了我们操碎了心，她哪有您这么多事。”
李峰的这句话彻底燃爆了婆婆的怒火：“行！你们都觉得小美她妈好是吧？可惜，她只是你的丈母娘， 一丈之内才叫娘，而我是你的亲娘，生你养你的娘，我就是死了，也永远是你娘。”
婆婆已经被气疯了，语无伦次。
公公就去劝她：“行了，别闹了，小美坐月子呢，别让她上火了。再闹下去，孙子也该吵醒了。”
看所有人都在指责她，婆婆不管不顾哭得更大声了：“李大海，你是不是也觉得小美她妈好？正好，小美她爸不在人世了，你正好可以补上！”
我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，是公公打了婆婆，我从没有见过公公发这么大的火：“你确实不及亲家母，亲家母一心为了儿女，再苦再累都不喊疼，可你呢？为了逃避伺候月子，竟然撒谎说自己腰扭了！有你这样当妈的吗？你亏心不亏心？”
我听满心寒凉。
我从卧室走了出来，冷漠地盯着婆婆，但话却是对李峰说的：“给我妈雇个护工吧。还有，坐月子需要安静，我只想和儿子这个房子里。”
不需要再什么脸面，顾及她是我丈夫的妈。
她打心眼里不疼惜我，我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她？
如果不是她撒谎自己腰扭伤，故意不来伺候月子，如果不是她雇月嫂的事放我们鸽子，我妈或许就不会留下。
如果不是公公自私自利指使我妈做这做那，我妈也不会出现意外，如今还躺在医院里。
如今，婆婆竟然还侮辱我妈的尊严！我又何忍！
我告诉李峰，如果他父母晚饭前还不离开，我就抱着孩子去医院守着我妈。
我听见婆婆在客厅里不停地咒骂李峰是个白眼狼，娶了媳妇忘了娘，咒骂公公不得好死，说回去后就离婚。
我用棉花把我和儿子的耳朵都堵上。
有件事我我还没有告诉李峰，我妈去医院时没带手机。
就在刚才，舅舅给我妈打来电话，是我接的，姥姥去世了。
我妈为了我，连自己妈妈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！我的心愧疚无比，我欠妈妈的实在太多太多了。我不知道当妈妈知道这件事后，她会多么伤心，我该如何面对她啊！
我很后悔，为什么让自己的亲妈帮我分担这些？她为了我，奉献了自己的所有！
让自己的亲妈伺候月子，是爱她还是拖累她？
我在心里暗暗发誓，从今以后，我再也不会让妈妈再为我付出了。
再苦再累，我都自己扛。
至于公婆，我不会掏心窝子对他们好，我只是他们名义上的儿媳妇而已……
2018-09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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